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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宮小宮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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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宮小宮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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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州城郊,拂河酒家。

夕陽漸要暮沈,這個時候,酒家門前的客桌上已經簇簇擁擁的圍滿了人,三五坐著交頭接耳在討論江湖事的,又或是粗壯大漢雙手叉腰劃拳賭酒的,各種形形色色的人皆有。

反正,這裏本來就是魚龍混雜之地,所以,宮弦月才會選擇在這裏等待。

等,她要的消息。

春日晚暮微寒的碎光灑在清澈碧水的拂河裏,一片波光粼粼的河水面上倒映著數條搖曳多姿的垂楊柳。

微風拂起滿枝嫩綠,柳絮紛飛,細長的柳葉也飄舞於薄霧微光之下落入水中,使得拂河之水碧波蕩漾,泛起圈圈漣漪。

她起身了,當從那些人口中捕捉到談及關於玲瓏玉骨骰之事時。

宮弦月合下手中折扇輕挑了一下因風吹落在臉頰上的一縷絲發將其掛在了耳後,然後她踏步走上前。

與她所坐沿河岸正對面的一桌。

幾個五大三粗的橫漢正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嘈聲說話,宮弦月站在他們面前,嗯,好像有些不入那個畫風!

她一身斯文書生的打扮,飄揚的墨發用淺藍色襟帶高高束起,右手悠哉的拿著扇子拍左手,一搖一擺的,一張白皙細嫩的臉龐與橫漢布滿刀疤溝壑的面容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的差別。

她探近了頭,身子半躬向那群橫漢面前開口說了話,其間,笑聲朗朗,但音調卻是刻意放小了。

“不知幾位好漢剛才所說的可是真有此事?這一次,連絕世已久的天音谷也出動了?”她拿玲瓏玉骨骰打掩飾,實則目的卻是在於天音谷。

那桌前的幾個大漢雙雙打量她,嗤笑著:“呦,你一個文弱細皮嫩肉的小書生,不好好念你的聖經倫理,倒還關心起這事來了?”

他們似乎對眼前的這個小書生不太待見,揮手趕道:“去去去,一邊待著去,別耽誤大爺我喝酒!”

宮弦月倒不甚在意,她瀟灑的將合上的梅花折扇揚起來就扇,笑道:“我乃這天下之人,自然要關心這天下之事。”

“且這不論,就憑江湖上那些人把玲瓏玉骨骰傳的那麽神乎其神,在下也倒是想能夠在有生之年窺得此寶物一眼呢!瞧瞧那骨骰到底是個什麽稀罕寶物?能夠引得江湖各路豪傑群起紛爭。”

她又靠近了些,用扇子遮住了半張臉,爽得就一屁股跟那些大漢們坐在了一塊,笑瞇瞇的望著他們,若含水的眸似乎讓人拒絕不得,生生拉近了與他們之間的距離。

幾個橫漢大笑:“你這小書生好奇心倒是挺大,不過爺們跟你說……”

其中一個大漢還未說完,就被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

那聲音出自一個男子之口,音色很冷。

“好奇心總是會害死人,有些事不知道就永遠不必知道。”

宮弦月在心底輕輕蔑了下,她好奇什麽事還需要有人來管嗎?她偏眸望向那話音的源頭。

隔著一桌距離,宮弦月望見那人頭帶一黑色鬥笠,桌旁放著一把劍,他正低頭喝茶,看不太清樣貌,只見得他身穿一件天青色錦袍,腰束玉帶,迎著西沈的暮光,天青色的錦袍如落了一層霜華,清峻而又冷冽。

宮弦月吊起細長的眉梢打量著,微微瞇起雙眸,她嘴角扯過一絲冷笑,裝什麽裝?你咋不帶個銅墻鐵壁?帶什麽破鬥笠?

然後她又快速轉過了頭去,將剛才那人的話晾在九天雲霄之外,笑盈盈的又望著那幾個大漢等他們把話說完。

“來來來,你們繼續說。”宮弦月給他們挨個的扇扇子。

大漢高興:“可不是嘛!傳聞天音谷的大弟子遲暮寒都已經帶著一行人去拜訪過南宮家族了,看來他們是要有聯手之誼啊!”

“哦?”宮弦月的嘴角繞有韻味的勾起一弧淺笑:“天音谷與南宮家族聯手,那倒是更有看頭了!”

“看來,這玲瓏玉骨骰搶手的很嘛!”確定天音谷的人十有八九已出山,宮弦月便隨手端了桌上的一杯酒一飲而盡,告辭:“各位大爺們,你們慢喝,小的還有事便先走了。”

說罷,也不聽眾漢留攔,徑自搖著梅花折扇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間。

走遠,也不知誰又開始議論了起來?

“唉,你們說那前幾年還橫及一時的明宮最近是怎麽了?自從那病殃殃的羽夜當了宮主之後,就沒怎麽聽說有它們的事了,該不會明宮是不行了窮途末路了吧!”

又一人接上:“誰知道呢?”那人接著又小聲說:“我可是聽說,那玲瓏玉骨骰曾經可是明宮的鎮宮聖物呢,也不知最近怎麽就流落在外了?這一回也不知可能再回到明宮呢?”

“嗨嗨嗨,算了算了,咱們還是喝酒,這江湖上的事啊難說啊,明宮曾經獨霸一時,現在可是今非昔比嘍,前有點蒼派,後有羅剎門,現在連天音谷也出山了,皇室的南宮家族也給牽扯進來了。”

“以後,可不得有的好看了!”幾人舉杯相喝一酒,豪氣沖天。

宮弦月走在茫茫人海之中辨不清她的身影,一張臉換了一次又一次,她將梅花折扇別在了腰間,不再晃的悠哉,而一手則凝聚內力隔空撕下了臉上多層易容之後的□□,露出了她原本的一張臉。

一雙剪水秋瞳,波瀾不驚,瓜子小臉,粉腮紅潤,凈透嬌俏,清麗多姿,飛櫻點唇,一笑之間,盡添冷艷。

明宮小宮主,擅易容之術,世間很少有人見過她的真面目,就算是見過,要不就是死了,要不就是見過也不知道她就是明宮的小宮主。

因為她每次出現在公共場合,都會換上一張不同的臉,誰曉得哪個才是她真正的臉呢?

宮弦月隱約聽到那些話,不屑的哼了一聲,他們懂個屁?明宮這叫做養精蓄銳,蓄勢待發,那玲瓏玉骨骰是她明宮的便就永遠會是她明宮之物,誰也奪不去!

看看到最後,誰才會在這場紛爭中得以存活下來?成為最後的贏家!

說到天音谷大弟子遲暮寒,宮弦月忽然想到了三天前還在西寧古村的時候。

那天傍晚,灰蒙蒙的天下著淅瀝小雨,宮弦月為了尋找天香草來到西寧古村。

也不知她是從哪裏得知的?反正她的消息網密布全天下,手下為她搜羅消息而又呈報上來之人數不勝數!

這幾年她疲於奔波到處打聽天音谷和天香草的下落,往返於各地之間,早已無心去問是誰給的消息了?只要有,她便就會立即動身前去一探究竟。

也許都會是沒用,但她也不願放棄任何一次機會,任何一次可能。

這次呈上來的消息是說天音谷就在西寧古村後山的那坐深淵峽谷裏。

而傳說中天香草便就是生長在天音谷中,所以她便從千裏之外的明宮趕往此地,結果不僅草沒找到,天音谷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她還差點就被困在那深山老林裏沒出來了!

要不是那天有一個撐著一把竹青色玉骨傘的年輕男子出現在她的面前。

雨落在宮弦月纖長的睫毛上,使得她本就如含水的眸更加明艷動人,她抹掉一臉的雨水扯掉了纏在腿上的藤蔓,罵了一句:“什麽鬼?這裏哪有什麽天音谷?連個人影都沒有!”

而在她說完這句話要轉身時,突然從她身後傳來一句絲絲清冷卻煞是好聽的話音。

“敢問姑娘莫不是迷路了?”

那時,她頂的還是自己的臉。

那人撐著傘走過來,雨霧朦朧中,眉眼冷峻,一派凜然之勢。

宮弦月看向那人,青袍白褂系著銀灰色的披風,一半束起一半披散在肩的烏黑墨發,飛揚在如針絲落成的雨幕下,一雙劍眉霸氣入目。

她臉上沒有表情,言辭之間透著淡淡的疏離和漠然。

“沒有,我在找東西,現下要回去了,還望閣下讓條道!”

男子也是淡淡回了聲:“好”,側過身就讓她走了,只是在頃刻之後,又見得那著了一身水碧色輕衫的女子折回來了。

宮弦月鼻孔朝天的望著越下越大的雨,說道:“雨太大了,我視力不好,摸不著路了,你知道西寧古村怎麽走嗎?”

一副怎麽看怎麽都不像是在問路的樣子。

男子默默把傘撐過來半邊為宮弦月遮擋住了雨,視線望向前方:“走吧。”

一路走得安靜,兩人的臉上也都是一副生人莫近的表情。

本以為可以一直這樣安靜的走到最後,可是當要走出了那片深山老林,見著西寧古村家家戶戶的煙囪上冒出的裊裊炊煙之時,男子忽然停下腳步開口問了一句。

“剛剛,姑娘是在找什麽嗎?”

宮弦月撣了撣身,伸出一指接住傘檐處滴落而下的一絲泛著些清涼的雨,面上三分和氣笑卻有一半是裝出來的:“沒有,我閑來無事,瞎逛逛呢~”

忽然她半瞇起了眼睛,閃著一抹狡黠的光,打量著眼前的人,開始反問起了那人來:“這位公子,那你呢?你是來找什麽的嗎?”

哼哼,宮弦月在心底冷笑,總不會是專程來找她的~

“沒有,只是碰巧路過此地,見到姑娘你只身一人在這深山老林之中,我以為你是迷了路,所以便上前詢問了罷。”

“哦~”宮弦月瞇著眼笑了笑,就又聽到那人說道:“以後,姑娘還是少來這裏的好,最好是不要來,這裏有姑娘想不到的危險存在。”

宮弦月嘴上應承好,笑得也好,可心裏全當沒聽過這話,要你管,我想去哪裏,是你能說了算的嗎?

沒有找到天音谷和天香草,宮弦月不免有些失望,看來她得另尋他法,便就迅速與那男子揮手別過了。

雨勢驟歇,男子合上手中的傘,望向宮弦月遠走消失在一片夜色中的背影,他覺得那女子渾身冷冽的氣質似乎有些與眾不同,就好像跟他的師父一般。

但三師伯卻告訴他,外面的女子啊,都比你那天天冷著一張臉的師父熱情妖嬈的多了!

拉回思緒,宮弦月開始在思索一個問題:如果,她是說如果,天音谷就在西寧古村後山裏的話,那她那天見到的男子會不會就是從後山的天音谷裏走出來的?

“遲暮寒?”她在嘴中輕念了一遍,這可以是她找到並進入天音谷取得天香草的一個突破口。

可是這樣想著好像又沒多大用!

她不知不覺就咬上了自己的手指,那天雨下的大了,她也沒怎麽正眼瞧人,這又幾天過去了,她根本不記得那人長什麽樣了!只記得那人說話時清清涼涼、冷冷淡淡的調調,就好像……

就好像跟今天在酒家那頭頂鬥笠的人說“好奇心會害死人”有點像。

對,就是那個感覺的調調!

宮弦月一雙眼頓時瞪得老大,正出神的很,可身子卻不由瑟瑟抖了一下,擡眸才發現頭頂之上,此時已是一輪彎月如勾,繁星綴滿天空。

天黑風涼,她想:不知夜哥哥他可安然睡了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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